上海高質量發展路徑：從“工業銹帶”到改革開放新高地

  黃浦江沿岸的楊浦老工業區，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專家稱為“世界僅存的最大濱江工業帶”，經過改造，如今已建成親水平臺，成為市民休閑的好地方。攝影/章軻

  靜靜流淌的黃浦江，水面寬闊，客貨運繁忙。她是上海的地標、母親河，也是一條鐫滿經典、具有深厚底蘊和濃濃海派特色的文化長河，匯聚流淌著這座城市的靈氣、精華與風韻。改革開放40年來，黃浦江從“城市邊緣線”一躍成為連接浦東、浦西騰飛兩翼的“城市中心線”。城市因水而靈動。如今，上海這座城市的“靈動”體現在其高質量發展上。這里是我國經濟最具活力、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之一，同時也是生態環境優美、百姓幸福感倍增的城市之一。11月22日至24日，生態環境部組織的“加強生態環境保護，促進高質量發展”大型主題采訪活動進入上海。“上海的實踐證明，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能夠做到兩不誤、雙促進。從本質上看，生態環境保護與高質量發展是一致的。”采訪團有關負責人說。從國棉十七廠到國際時尚中心在楊浦區定海橋西側，成片的紅磚鋸齒形建筑格外醒目。這里就是創建于1921年的原上海第十七棉紡廠。其前身是裕豐紗廠，系日本大阪東洋株式會社在上海早期開辦的紗廠，解放后收歸國有。這里見證了中國紡織工業的興盛和落寞，也承載了幾代紡織工人的歡笑和淚水。在這片被譽為“中國近代工業發源地”的土地上，誕生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自來水廠、煤氣廠、火力發電廠。建國后的三十多年時間內，楊樹浦工業每年所創造的利稅占上海市的六分之一，占全國的三十六分之一。上世紀90年代以后，上海實施新一輪產業結構調整。楊浦區發改委副主任蔣勤介紹，楊浦區重點推進以鍛造、鑄造、電鍍、熱處理、有色金屬、紡織、化工、出版印刷、船舶制造等“兩高一低”（高能耗、高污染、低附加值）行業企業的調整，全面推動實施關停搬遷，為產業發展留出空間。“老工業城區的轉型一直是世界性難題。”蔣勤介紹，上海的辦法是“兩個依托”（依托高校、依托國有大中型企業）來實現城區轉型發展。楊浦區擁有百年大學、百年工業、百年市政的“三個百年”深厚歷史積淀，區域內集聚了復旦、同濟、財大等10所知名高校。楊浦也誕生了永久牌自行車、上海牌手表等一批知名民族工業品牌。楊浦還是舊國民政府“大上海計劃”的所在地，至今還保留著舊市政府大樓等一批歷史建筑。2003年，上海市委、市政府做出建設楊浦知識創新區的重大決策，楊浦由此開始了一場從“工業楊浦”向“知識楊浦”，再到“創新楊浦”的城區功能大轉型、經濟結構大調整。老工業基地轉型后，大量老廠房怎么辦？蔣勤介紹，楊浦集中打造了“長陽創谷”“互聯寶地”“上海國際時尚中心”等一批“老工業轉型+新經濟集聚”的老廠房改造項目，形成了獨特的創新創業生態體系。今天的國棉十七廠已成為上海國際時尚中心。“修舊如舊”的修繕理念不僅還原了老工業建筑的原貌，也讓原本老舊的工業廠房煥然一新，讓老上海工業文明的歷史年輪又融入了當代時尚的審美元素。

位于楊浦老工業區的上海國際時尚中心，由昔日“國營上海第十七棉紡織廠”改建而來。攝影/章軻

  楊浦區規劃和土地管理局副局長朱曉君介紹，楊浦區城區發展規劃突出以人為本、尊重自然、傳承歷史、綠色低碳的理念，整合濕地、公園、廣場、濱水空間等要素，打造一體化、多層次的公共空間網絡。凡涉及經營性用途的規劃調整，嚴格依據城市更新及存量工業用地轉型政策執行。數據顯示，自“十二五”以來，楊浦區級財政收入增幅始終位居上海中心城區前列。2017年完成地區生產總值1703.19億元。現代設計、先進智能制造、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文化創意、新能源等“兩個優先”（智力密集型服務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產業增加值增速年均保持15%以上，2018年上半年，楊浦區第二、三產業增加值比重達到15.1:84.3，與“十二五”初期相比，三產占比提高了7.8個百分點。伴隨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是生態環境的持續改善。楊浦區環保局局長趙陽告訴第一財經記者，2018年上半年，楊浦區空氣質量優良率（AQI）達到77.9%，PM2.5年日均濃度控制在44微克/立方米。區域降塵量每月為4.6噸/平方公里，比“十二五”初期下降了41%。趙陽介紹，目前，楊浦區重要水功能區水質達標率達到81.8%；2011年至2017年單位生產總值綜合能耗累計下降29.69%，超額提前完成規劃目標，經濟轉型趨向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環境的改善為大中小企業的集聚發展提供了條件。目前，楊浦區已形成大中小企業共生互補、集聚發展的良好生態系統，西門子、德國大陸、耐克、漢高、李爾、AECOM等一大批跨國企業總部機構、研發中心落戶。同時，全區也有科技型中小企業7600余家，各類資本市場上市（掛牌）企業數累計達到98家。從水資源梯級利用到創新之城與楊浦區隔江相望，是同樣活力充沛的上海金橋經濟技術開發區。這里承接著上海自貿區和科技創新中心兩大國家戰略，以占浦東新區五十分之一的土地，貢獻了超過四分之一的工業經濟規模。金橋開發區的汽車產業是浦東新區首個千億級產業，規模約占上海汽車產業的半壁江山；智能裝備產業規模約占上海市的四分之一；移動互聯網視頻產業規模全國領先，營業收入超過500億元，約占全國移動互聯網視頻產業的八分之一。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管理委員會金橋管理局副局長馬淑燕告訴記者，金橋開發區是上海市規模最大的先進制造業基地和生產性服務業基地之一。開發區自成立以來，產業發展經歷了規模擴張、功能拓展、能級提升、戰略轉移的歷程，工業生態文明從“達標”排放到“節能減排”，再跨越到“循環經濟”和“低碳經濟”。讓金橋開發區管理者津津樂道的是上海最大規模的企業間水資源梯級利用工程。在上海申美飲料食品有限公司，制造總監駱超介紹，申美公司每天有2000噸的中水，自用也就500噸，其余1500噸中水只能白白沖到河里。5.8元一噸的水價對許多企業來說，負擔并不輕。在申美公司的建議下，2012年，金橋開發區開展了水資源梯級利用項目的可行性研究，將申美中水，通過中水管道，輸送給園區內的上海夏普公司，以此初步建立企業間水資源梯級利用體系。2014年之后，又通過中水管道輸送給諾基亞通信公司、理光公司、煙草機械公司等。駱超介紹，申美公司每年可向周邊企業提供十萬噸中水。截至目前，申美共回收中水約50萬噸，向周邊企業提供約14萬噸中水，夏季中水利用量最高達800噸每天。“用水企業每噸中水支付2元，不僅彌補了申美公司中水成本，也降低了用水企業的支出，還起到良好的節約用水示范作用。”駱超說。

2018年11月23日，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管理委員會金橋管理局副局長馬淑燕在接受記者采訪。攝影/章軻

  第一財經記者在金橋開發區采訪時注意到，智能制造產業成為該開發區重振制造業的重要突破口。今年上半年，上海海立電器4臺大型機器人通過用戶預驗收，發往上汽通用汽車。這是該企業自主研發的大型機器人集成項目，也是成功實現銷售的第一單。該項目能夠通過3D視覺檢測實現發動機組件的自動上下料，屬于藍海市場。費斯托是在金橋逐步壯大起來的一家外資企業，該公司聚焦全球工業自動化領域，為全球30多萬客戶提供3萬余種不同產品和服務。2017年，費斯托把位于金橋開發區的兩家自動化企業由生產型轉型為以研發設計和物流運輸為核心業務的企業，以適應亞洲特別是中國市場的快速增長。轉型后的費斯托自動化2017年應交增值稅同比增長近9倍，公司實現扭虧為盈，并大幅盈利。同時，2017年費斯托在中國的主營業務收入同比增長36.6%，應交增值稅同比增長8.4%，利潤總額翻倍。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底，金橋開發區智能制造產業涉及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共53家，2017年實現工業總產值220.14億元，同比增長25.6%。今年上半年，金橋開發區智能制造產業涉及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保持較好的增長態勢，實現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116.99億元，同比增長15.3%。馬淑燕對記者說，在上海市2035新一輪總規劃中，金橋首次明確了城市副中心地位。根據這一規劃，金橋將更好地建設“有溫度、有魅力”的城市副中心，堅持發展過程中的高端制造業優勢和國際化特色，把金橋建設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智造創新集聚區，上海東北部地區的公共活動中心以及國際化、高品質的美麗創新區。兩個地方的“封閉式”保護第一財經記者在上海采訪時，對九段沙和復興島兩個地方的“封閉式”保護印象深刻。位于長江口外南北槽之間的九段沙水域是長江河口地區魚類區系最具代表性的區域，還記錄到鳥類共計9目21科113種。主要鳥類生態類群包括涉禽、游禽、鳴禽等。其中有8種國家二級保護鳥類，有6種鳥類被列入中國瀕危動物紅皮書。早在2000年3月8日，上海市政府就批準建立了“上海市九段沙濕地自然保護區”。2003年9月29日，上海市政府頒布了《上海市九段沙濕地自然保護區管理辦法》。2005年7月23日，國務院批準建立“上海九段沙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今年12月1日，新修訂的《上海市九段沙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辦法》將開始實施。根據新修訂的辦法，上海市自然保護區行政管理部門負責保護區的綜合管理，對保護區環境保護實施指導和監督檢查。發展改革、規劃國土資源、住房城鄉建設、農業、公安、海洋、交通、水務等有關部門按照各自職責，協同實施本辦法。保護區內禁止開展任何開發利用活動。位于上海中心城區東北部、黃浦江下游的復興島是浦江內唯一的封閉式內陸島，擁有得天獨厚的自然地理條件。對于“熱火朝天”建設的大上海來說，多年來，復興島顯得十分靜謐，被人們稱為“黃浦江上高顏值冷門小島”。復興島曾一度被地產商看好，也有一些大的項目想進駐。但楊浦區歷任領導明確，“不能用大衣料做背心”。“復興島的開發不會輕易啟動，主要是進行控制性規劃和保護，一定要等到條件成熟再開發建設。沒想明白，就先放在那里。”趙陽說，未來的復興島開發建設要立足高起點、高水準、高品質。也有專家表示，未來的復興島定位將與大虹橋樞紐、上海迪士尼同等級。但復興島不是沒有建設，上海地鐵12號線在復興島上就有一站，諸如此類的基礎性建設，將來都會帶動復興島的集中開發。

?      2018年11月23日，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景觀。攝影/章軻

  什么樣的發展才是高質量發展？生態環境保護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資源與環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長李佐軍曾表示，好的生態環境本身就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保護好生態環境，就是促進高質量發展。李佐軍認為，生態環境保護對于高質量發展的作用，可以從供需兩側來理解。從需求側來看，生態環境保護好了、生態環境變優美了，意味著生態產品的價值增加了，可以滿足人民群眾對優美生態環境的需要。從供給側來看，好的生態環境也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生產要素之一。現在很多企業或投資者在選擇投資地時，越來越看重生態環境。一個地方有了良好的生態環境，就可以吸引投資者的投資，促進經濟發展。上海的實踐證明，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和環境保護協調并進，就能取得環境質量持續向好的生態效益、人民群眾支持點贊的社會效益和產業升級經濟轉型的發展效益。